骆绮兰是乾嘉时代江南地区寡妇创作群的代表人物,也是一位重要的女诗人。在镇江玉山边上(超岸寺北面)有骆绮兰雕像。
骆绮兰早寡无子的特殊经历使她与同时期的女诗人不同,表现出独特的价值观和性别意识。作为一个有才华的寡妇,她在自我之“才”和妇人之“德”之间挣扎,表现出很大的困惑与痛苦,这种矛盾在寡妇乃至整个妇女作家圈里都是具有典型性的,对于进一步认识江南地区女性文人这一特殊创作群体的思想和当时的社会风气有重要的价值和意义。
骆绮兰(1756一?),字佩香,号秋亭,又号无波阁女史,江苏句容人,是“初唐四杰”之一骆宾王的后裔,有“文惊皇后,画入匝香”之说。骆氏世业儒,绮兰出身于这样的书香世家,自幼就有良好的文化氛围熏陶,秉承了家族学诗的传统,正如其所自述:“兰自幼从先君学诗,垂发时,即解声律。”因此她少通经籍,能吟咏。及长,嫁于金陵龚氏子世治。绮兰与世治婚后生活美满,伉俪情笃;且志同道合,“绮兰好为诗,世治兼好为词”,虽寓居“广陵繁华之地”,却“独日夕闭门相倡和”。他们琴瑟和谐,堪称一时佳偶。家道中落后,夫妇二人遂“辍吟咏,谋生计”,在困苦的生活中相濡以沫,互相扶持。但不幸世治早逝,家境顿变,绮兰带着丧夫之痛移居镇江,居住小码头邂风馆(超岸寺)附近,家有小园,有听秋轩、无波阁等建筑。但绮兰膝下无子,孤苦伶仃,独撑门户,从此境遇更苦。然而早寡无子的打击并没有打倒韧性颇强的绮兰,她靠十指为活,一方面秋灯课女,以笔墨代蚕织,食贫自守,一方面她在诗文书画方面的才华也特别为人们所赏识,向其索诗画者众多,就这样她顽强地生活了下来。即使在这样艰难的生活中,绮兰也没有放弃诗文书画创作,她主动拜袁枚、王文治及王犯为师,续工吟咏,其花鸟画师法挥寿平、文椒笔意。其出众的诗画才情深得诸文坛名士的赏识,因此他们对绮兰“投赠诗篇,谬加褒许,历年以来或高轩亲过,或千里贻书”,绮兰“读而藏之,卷如束简”,“每风雨之晨,皎月之夜,取名流卷轴,衰而辑之,付诸奇删,以诗之先后为次序,像药炉经卷之旁,日手一编,幸才人拒笔,略得窥见一斑”。同时,绮兰还和诸才女惺惺相惜,她们相互唱和,书信往来,得诗文众多,更“于远近闺秀投赠之什,犹记忆不能忘。披诵一遍,深情厚意溢于声韵之外,宛然如对其人”,为了“使蛋蛋者知巾帼中未尝无才子,而其传倍难焉。彼轻量人者,得无少所见多所怪也”。“因衰而辑之,以付梓人”。
骆绮兰年过四旬之后,归心净业,深于禅理,曾作,《听秋轩闺中同人集》序言,乾隆六十年序刻本梦诗》,记述梦中登天、渡海、登科、从军、种田、隐居、求仙、学佛等事,以寄托自己的抱负。绮兰有《听秋轩诗集》六卷、《赠言》一卷、《闺中同人集》一卷,画轴多幅,和同时的卢元素女史在诗画上齐名,时人有“女卢骆”之称。绮兰才高而好学,尤仰慕袁简斋太守。袁枚云:“庚戌之秋,京江骆夫人佩香走而来曰:‘兰幼读先生诗而爱之且学为之,顾私淑不如亲炙之益也,先生其许之乎?’”袁枚念其才情,荐其往王文治处学诗,从此绮兰为诗“思愈清,才愈隽”。绮兰为学态度谦虚,王文治曾感叹道:“予每与论诗,辄心解其义,或有所弹击,尤悦服不可言。嗯!士夫言学问者往往有自是之心,一闻贬斥,即报颜不欲闻。予不能面谈人,故从游者甚寡。绮兰一女子耳,独能虚怀受学如此,此岂易得者哉?顾其诗益进,其境益穷。”而且绮兰自幼读书明大义,具卓识,无世俗儿女子态,亦不沾沾为资生计。王文治于《听秋轩诗集》序言中赞绮兰云“古所称固穷之君子,不意于巾帼中遇之”,颇有大丈夫的气概,故“所为诗伉爽高迈,丈夫之雄杰者不能过也”,亦可见其性格之坚强。绮兰“家虽贫,常能以财贿缓急人,扶危济困,有烈士风”,袁枚称其“高识远见,视大男子裁如婴儿,而且赴义若热,能为人之所不能为”。绮兰家曾有侍女文琴,嫁人后遭到大妇禁锢虐待,生活十分凄惨。绮兰听闻后,用钱将其赎回。“调粉熏香十二春,无端别去最伤神。谁知身似梁间燕,一载重依旧主人”,“旧衣还称小身材,清晓依然侍镜台。从此尘缘须自忏,好随妆阁绣如来”,更有收留殷悟情女史的感人之事,在其诗集中有诗并序为证,足以见她的古道热肠。“亲族间有大事,群谋不决,绮兰一言而众辄伏。”又可见她胆识能力之过人,反映出其性格中刚强的一面。
《听秋轩诗集》共收诗歌577首,基本是骆绮兰在龚世治逝后所写。从她的诗歌看,她喜好广泛,又读过许多文史典籍和诗词歌赋,为她的创作打下了厚实的基础。诗歌内容多为家居生活、旅行记事和感伤怀情之作,绝少反映社会生活,缺乏广泛深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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