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泰伯三让天下的动人故事,过去的解读大多从泰伯知书达理、顾全大局、仁爱谦让等方面加以分析。这固然是正确的,但近日我搜索到季历所写的《哀慕歌》后再三品味,深感对此事还可以从兄弟情义方面作出解释。
《古今乐录》载:“太王有子三人,泰伯、虞仲、季历。季历子昌,即文王也。太王寝疾,欲传季历以及昌。于是泰伯与虞仲去,被发文身,托为王药。后闻太王卒,还奔丧,哭于门,示夷狄之人,不得入王庭。季历谓泰伯:‘长子也,当立。’垂涕而留之。终不肯止。遂委而去,适于吴。是后季历作《哀慕之歌》。”
“先王既殂(cú 死亡),长陨异都。哀丧腹心,未写中怀,追念伯仲,我季如何。梧桐萋萋,生于道周。宫馆徘徊,台阁既除。何为远去,使此空虚。支骨离别,垂思南隅。瞻望荆越,涕泪交流。伯兮仲兮,逝肯来游。自非二人,谁诉此忧。”
前人有注,其中“异都”,犹新都,岐也。即岐邑。其中“支骨离别”,言哀毁骨立而别去也。即手足相别之哀痛。其中“瞻望荆越”,吴与荆楚邻,而与越接壤,故云荆越。
全诗20句,前六句先叙奔丧来归,攀留不得之苦,语极沉挚生动。中六句即目前宫馆台阁之空虚,点清远去可惜。后八句,以望远伤神,点清所去之地,而翼其终复归也。整个来看,季历对两位兄长泰伯和仲雍的奔丧、离别和远去极为伤情,深深思念。可见手足之情深厚,兄弟关系密切,相互之间很是敬重和珍惜。
现在,我不揣冒昧,试将此诗意译如下:
呜呼哀哉!父王已经离别人世,像巨星永远陨落在岐邑了。我兄泰伯仲雍归来奔丧,内心的痛苦怎能倾吐完呢?我不能留住他们,究竟该怎么办呢?繁茂的梧桐树啊,徒然长满了道路周围。可如今的宫馆台阁,却因无人居住而非常空旷。啊,我的兄长,你们为什么要远奔而去,使这里变得空空落落?我受不了兄弟别离的忧伤,常常低首思念南去的仁兄。我举目远望荆越方向,禁不住泪流满面。我的亲兄长啊,你们远走高飞后还会旧地重游吗?除非哥俩回来,我又能向谁诉说我的思念之苦呢?
从以上材料及其剖析不难看出,周太王的三个儿子仁爱友好,情谊深厚,关系非同一般兄弟可比。那么可想而知,泰伯让王既是顺从父意,顾全大局,也是兼顾兄弟之情,皆大欢喜。再者,泰伯三让天下确实有其可敬的高风亮节,而季历也没有借助父亲旨意争夺王位的意思,他也像兄长一样具有谦让精神,在父亲去世后泰伯奔丧时,明确提出“长子当立”,只是因为泰伯坚辞远奔,才不得不接替王位。
关于这三兄弟情义深厚的故事,还有一些值得一提的佳话。据说泰伯在无锡梅里期间,对远在常熟的二弟仲雍非常怀念,便在附近的鸿山建造了望虞亭。他每逢佳节,总要登亭眺望,以表示对虞弟仲雍的深切怀念。他弟弟仲雍得知后,极为感动,就在虞山上建造了望鸿亭,逢年过节也总要登亭眺望,对着无锡方向深深三鞠躬,以表思念之情,手足情意溢于言表。从季历所作的“哀慕歌”到泰伯仲雍所建造的望虞亭和望鸿亭,足以看出这兄弟三人的深情厚谊。正是这至真的情义,才使万众瞩目的王位继承显得那么平静、和谐,不但没有什么兄弟相残的刀光剑影,反而留下了让人无不怦然心动的兄弟友爱的千古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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